民国妇女：从前以平胸为美，今天以大奶奶为荣！ | 循迹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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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说到20世纪初，可能很多人都觉得中国是快速进入现代社会，仿佛昨天还在三跪九叩，今天就变成三鞠躬了，原来的那些旧习惯也在一夜之间全部清除。

其实想要做出改变哪有那么容易，民国建立后还有一大批的人保留着留辫子、裹小脚的习惯，说这是祖宗传下来的不能改。另外还有一个对妇女摧残非常大的恶习、陋习叫做束胸。

◇ 民国初年，妇女用来束胸的“小马甲”

在我们传统的审美观里，女性的身材应以“轻巧娇小为贵，瘦腰病态为美” ，女性的胸部也应是“袖珍小巧，宛若初生豆苗” ，甚至在一些人看来，拥有傲人胸部的女性等同于“泼妇”。有的人甚至从女孩小时候开始，就会把她们的胸部进行层层缠绕，用这种手段阻止胸部发育，由于布条勒的太紧，严重时甚至无法正常站立和行走，就连正常的呼吸都不太顺畅，换上呼吸系统的疾病。

◇ 清末束胸后的女性画像

◇ 民国初期的商业广告画中以束胸女性为美

不过虽然束胸对女性来说是极为严重的摧残，但在当时的民国社会却并没有受多大的重视，民国初年执政者意识到了辫子、裹小脚是代表前朝的旧俗和标志，应当予以革除，但束胸对他们来说好像不是多大问题，因此就没有对它实行禁令。

到后来军阀统治时期，这些军阀的思想本身就极为保守，比如说吴佩孚他是秀才出身，平时就以关羽岳飞自居，号召用儒家思想治国，晚年他在分析中国混乱落后的原因时，认为“民国以来，争权利，废礼教，以致祸乱相寻，二十年之久。”为此，他开出的药方就是恢复礼教，搞王道政治，纲常名教，三纲五常，拯救人心。

奉系军阀的领袖张作霖虽是绿林出身，然没什么文化，但也对传统文化极为推崇，当初孙中山提出三民主义的时候他就不以为然，他说中国为礼义之邦，自来对道德异常重视。现在人心不古，道德沦亡，应该重新以礼教治国，并再次基础上拓展成“民德”理论，变三民主义为四民主义。

◇ 何丰林（1873年—1935年），字茂如，山东平阴人，毕业于天津武备学堂，原浙沪联军第一军、第三军司令。

这些军阀的认识尚且如此，那么束胸作为传统文化之一，当然要得以继承。甚至于1920年，淞沪护军使何丰林主政上海，何丰林是传统家庭出身，对于礼教有一种近乎虔诚的推崇，所以等他有权力之后就恨不得上海一夜之间回到500年前，他明令禁止女子身着低胸露乳一类的服装，如果有女子做出此般行为都会被直接逮捕。

这种开历史倒车的法令自然会引发有识之士的不满，当时西方社会的妇女解放运动早就开启，社会风气也更加尊重女性。在这段时间那些留学西方接触过先进思潮的青年男女在回国后看到国内的这种风气，自然是极度鄙夷。

◇ 青年胡适

◇ 1920年代上海中西女塾学生毕业照

早在1917年，刚回国不久的胡适就在上海的中西女塾的毕业典礼上发表演讲称：“没有健康的大奶奶，就哺育不出健康的儿童！”。后来，胡适甚至在公开演说中面对台下的一众人群，和他们讨论束胸的问题，直接问出：“若是个个女子都束胸，岂非日后都不可以做人的母亲了”。说的台下男性面红耳赤，不过更多人在此之后萌生的不是对自己行为的反思，而是对胡适的抨击。说他离经叛道，成何体统，大庭广众之下说女人的胸简直是太流氓了。

◇ 张竞生

然而胡适对此并不以为然，反而继续写文章批判这种陋习，素有“性学博士”之称的民国大师张竞生也在文章中提到，把胸部用勒到平胸才为美丽，这样使女人变为男人，而使男人不会见到胸部而冲动，虽说礼教的成功，但其结果的恶劣则不堪言说。在这样的长此以往下，女性的身体美无从展现，是“反自然、不卫生、无美术”的恶俗。

随着这些公知对这种现象批判的越来越多，终于在1927年的三八节，武汉街头爆发了一场可以载入史册的“天乳运动”。好几位赤裸上身的女性走上武汉街头，街边的看客对她们指指点点，但这些女性完全不在乎。在迈出这一步的时候，她们的心里已经打消了所有的犹豫。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情况，肢体永远都是最直截了当的表达。

民间有了这样的思想风气，那么代表着进步思想的广东国民政府则借此机会提出相关政策，以证明自己是和大众站在一起。

◇ 查禁女子束胸的政府公告

1927年7月7号，广东省议员朱家骅向省政府递上《禁止妇女束胸》的提案，这一提案很快被落实，并且广东国民政府发出声明，所有妇女禁止束胸，对于拒绝执行的人，则一律处罚50块大洋。按照民国时期的人均购买力来看，这已经是一笔相当巨大的费用，当时一个人力车夫一个月赚不到10块大洋。这份提案随着北伐军高奏凯歌，影响力越来越大，北伐军所到之处，当地妇女纷纷解下了束带，让自己体验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 民国时期“天乳运动”宣传画

◇ 民国时期“天乳运动”宣传画

◇ 1927年，《北洋画报》报道天乳运动

政府的干预只是让民众卸下了那层布，“天乳运动”进一步深入人心，民众从内心意识到了解放胸部的必要性，就要感谢西方文化的渗透，相较于书籍文字，近代进入民众视野之中的海报电影更加直观也更能引发共鸣。

随着一系列好莱坞电影出现在我国的银幕之上，民国时期的不少女子纷纷以他国影星为榜样，模仿他们的穿着。同样在这一时期国内市场上开始出现了“义乳”，义乳最先是在西方国家流行，女性多爱穿上它衬托胸部的美丽。

◇ 阮玲玉

◇ 民国女星泳装照

当时上海滩的大明星阮玲玉、胡蝶等人发现这好东西，急忙买来穿在自己的身上。作为民国时期的大腕影星，戴上义乳之后，阮玲玉身材曲线更是贴合的近乎完美，明星的影响力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强大，义乳很快就在上海滩刮起一股流行风潮，成为30年代的摩登女郎们的流行穿搭。

此后那些城市里的女性再也不会抱着束胸因循守旧，她们可能不懂什么礼法传统，但她们知道那是社会上最难看的装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没人愿意把最难看的东西穿在身上。总而言之，美虽然是一种主观感受，大多数人跟风也有一定的盲从性，但这是大众自发选择的产物。那些妄图用手中的权力规定何种为“美”何种为“丑”的人，一定是狂妄且无知的控制狂，注定遗臭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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